妇病行
妇病连年累岁,传呼丈人前一言。
当言未及得言,不知泪下一何翩翩。
“属累君两三孤子,莫我儿饥且寒,
有过慎莫笪笞,行当折摇,思复念之!”
乱曰:抱时无衣,襦复无里。
闭门塞牖,舍孤儿到市。
道逢亲交,泣坐不能起。
从乞求与孤儿买饵,对交啼泣,泪不可止:“我欲不伤悲不能已。”
探怀中钱持授交。
入门见孤儿,啼索其母抱。
徘徊空舍中,“行复尔耳,弃置勿复道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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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原文]:妇病连年累岁,传呼丈人前一言。
[译文]:被病魔拖累的妻子,把丈夫叫到跟前,
[原文]:当言未及得言,不知泪下一何翩翩。
[译文]:有一句应当说的话,还没有说珠泪就不断地流了下来。
[原文]:“属累君两三孤子,莫我儿饥且寒,
[译文]:她说:“我把几个孩子就托付给你了,不要叫孩子饿着冻着,
[原文]:有过慎莫笪笞,行当折摇,思复念之!”
[译文]:有了过错不要打他们。我就要死了,你要常常想着我的话。”
[原文]:乱曰:抱时无衣,襦复无里。
[译文]:孩子母亲死去了,孩子父亲找不到长衣,唯有的短衣又是单的,难以御寒。
[原文]:闭门塞牖,舍孤儿到市。
[译文]:只得关门堵窗,留儿在家,独自上市。
[原文]:道逢亲交,泣坐不能起。
[译文]:他遇上朋友就哭泣,泪水不止。
[原文]:从乞求与孤儿买饵,对交啼泣,泪不可止:“我欲不伤悲不能已。”
[译文]:他求朋友为孩子买糕饼,哭着对朋友说:“我是想不哭啊,但控制不住啊!”
[原文]:探怀中钱持授交。
[译文]:他掏出怀中的钱交给朋友。
[原文]:入门见孤儿,啼索其母抱。
[译文]:回到家,孩子们哭着找母亲抱。
[原文]:徘徊空舍中,“行复尔耳,弃置勿复道!”
[译文]:他徘徊在空荡荡的屋中:“这样下去,孩子也会像妈妈一样死去!我不想再说下去了。”
一何:何其,多么。翩翩,接连不断的样子。
属:同“嘱”,嘱托。累,牵累、拖累。孤子,孤儿。莫我儿:不要让我的孩子。
过:错、过错。笪笞:两种打人用的竹器;这里作动词用,鞭打之意。行当:即将,将要。折摇,犹“折夭”,夭折。
乱:古时乐曲的尾声,即乐章的最后一段。襦:短袄。里,夹里,衬里。
牖:窗户。舍:丢开、抛开。一说,此“舍”字当从上读,“即徘徊空舍之‘舍’。‘牖舍’连文,看似重复,但正是汉魏古诗朴拙处”(游国恩《中国文学史》)。
行:即将。复,又要。尔,如此,这样。弃置:丢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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